他拢了拢戏服衣领,指腹触到内衬里缝着的小布包——里面是半块广和楼的戏票,
去年唱《洛神》时留下的,票根上还印着朱红的“广和”二字,是他仅存的念想。
前厅传来陆承钧的笑声,低沉却没半分暖意,像冰面下的暗流。“白老板,该您上场了。
”传讯的卫兵声音冷硬如铁,手里的马鞭在掌心“啪”地敲了一下,
惊得檐下悬着的铜铃晃了晃,叮当作响。锣鼓家伙骤然炸响,钹声脆得像冰裂,
鼓点敲得人心头发紧。白翎深吸一口气,提着戏服裙摆步入场中,水袖一甩的瞬间,
余光瞥见主位上的陆承钧——他斜倚在铺着狐裘的椅子上,手里端着酒杯,
眼神从银盔扫到双剑,像在掂量一件刚上秤的物件,带着审视,更带着掌控。
“恨法海无情义,拆散我好夫妻……”他开口唱,嗓音还带着戏腔的清亮,
可刚转第一个身段,
腰侧就传来隐隐的疼——那是三年前在天津唱《挑滑车》摔下搭台时落下的旧伤,
武戏一动就牵扯着疼。身段流转间,台下的抽气声此起彼伏——不是因为唱得好,
是他的动作比平日急了半拍,双剑挥得有些滞涩。银盔的重量压得脖颈发酸,
额角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淌,滴在银盔的绒球上,发出细微的“嗒”声,
很快就被鼓点盖了过去。到了旋身踢枪的关键动作,他刚转过半圈,
靴底突然蹭到一块冰凉——方才端酒的仆人被卫兵推搡着踉跄,半杯白兰地洒在青砖上,
此刻结成了薄冰,冰面在灯光下泛着冷光。脚下一滑,他连忙攥紧双剑,剑穗缠上手腕,
珍珠的糙面蹭得皮肤发疼,硬生生稳住了身形,可唱腔还是顿了一瞬,像断了线的珠子。
满座的喧闹瞬间掐断,连水晶灯的光都像是冷了几分。右侧席上的李师长挑了挑眉,
端着酒杯的手顿在半空,眼神里藏着看好戏的冷意,指尖还轻轻敲着杯壁,
发出“笃笃”的轻响;身后传来侍女倒抽冷气的“嘶”声,有人悄悄往后缩了缩,
像是怕他摔了连累自己。白翎垂首而立,双剑的剑尖抵在地上,
指节因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