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“你看那几个孩子,举纸的手多稳当,字也写得挺端正……”消息像风一样吹开。
县衙门口,也被人悄悄贴了一份。几天后,一个穿着青色官袍、面容清癯的中年人,
带着一个随从,没有惊动任何人,来到了青石书塾的草棚外。当时,我正用沙哑的嗓音,
给孩子们讲解《千字文》里“寒来暑往,秋收冬藏”的道理。他站在门外,静静地听着。
听我讲节气,讲农桑,讲“仓廪实而知礼节”。听孩子们虽然发音不甚标准,
但充满朝气的诵读声。听柳丫在耐心地教更小的孩子握“笔”的姿势。他看了很久,
才轻轻咳嗽一声,走了进来。所有人都看向他。那身官袍,在小镇百姓眼里,自带威严。
我停下讲解,看向他,心中了然,面上平静地拱手:“不知大人驾临,有失远迎。
”草棚里的家长和学生都紧张起来,纷纷起身,手足无措。那官员摆摆手,示意大家坐下,
目光温和地扫过众人,最后落在我身上,声音平和:“本官姓周,忝为本县县令。
听闻此地有一书塾,特来一观。庄先生不必多礼。”他自称县令,而非“本县”?
我心中微动,面上不动声色:“原来是县尊大人,草民惶恐。”周县令没有摆官架子,
他随意地坐在一个空着的小板凳上,示意我也坐下。他开始询问书塾的情况,学生人数,
所授课程,束脩如何,困难何在。问得很细,很实在。我一一回答,不夸大,不诉苦,
只陈述事实。周县令听得很认真,不时点头。当听到我们被断水断纸时,他眉头微蹙,
但没说什么。最后,他看向墙上的“黑板”,上面还留着今日讲的《千字文》片段,
字迹端正有力。“这字,是先生所写?”他问。“是。
”周县令眼中闪过一丝欣赏:“先生这手字,功力深厚,非寻常塾师可比。
不知先生师承何处?为何流落至此,设此义塾?”来了。我心知这是关键。
一个身怀技艺却流落穷乡的人,总会引人探究。我垂下眼,
声音带着刻意的沙哑和一丝落寞:“草民本是北地人,家中也曾薄有资财,延请西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