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掀开车帘,正对上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。那是一双很干净的眼睛,像山间的清泉,
纵使身处泥淖,也未染半分污浊。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,也顾不上拍打身上的灰尘,
先是紧张地捡起地上的书,小心翼翼地擦拭着。而后,才对着我的马车,深深作揖。
“学生鲁莽,惊扰了贵人,还望恕罪。”他的声音清朗,如玉石相击,十分好听。我看着他,
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:“你的手,没事吧?”他愣了一下,低下头,
才发现自己刚才为了护书,手掌在地上擦破了一大块,鲜血淋漓。他却浑不在意地笑了笑,
露出两颗洁白的牙齿。“无妨,皮外伤而已。”那一刻,我心头微动。这个人,
和顾衡太不一样了。顾衡永远是精致的,从容的,即便身处险境,
也绝不会让自己有半分狼狈。而眼前这个书生,虽衣衫褴褛,处境窘迫,那双眼睛里,
却有光。一种顾衡没有的光。5.我让银杏取来金疮药,递给了他。他起初不肯收,
连连摆手,说无功不受禄。我淡淡道:“就当是你惊扰我车驾的赔罪了。
”他这才犹豫着收下,又郑重地对我行了一礼:“多谢小姐。学生沈青州,敢问小姐芳名,
日后定当报答。”“举手之劳,不必挂齿。”我放下车帘,吩咐车夫继续前行。
马车驶出很远,我回头,还能看到那个叫沈青州的青衫书生,站在原地,
遥遥地对着我的方向躬身行礼。我以为,这只是一场萍水相逢的偶遇。却不想,半月后,
父亲竟领着他,出现在我面前。“念念,这位是沈青州,今年春闱的解元,才学人品,
皆是一流。我观他沉稳有度,想请他来做你的西席先生,教你些诗词文章,你看如何?
”我愣住了。沈青州也愣住了。他看着我,眼中满是惊讶,随即耳根泛起一层薄红,
又匆忙低下头去。我看着他窘迫的样子,忽然觉得有些好笑。
父亲这是……在变相地为我安排相亲?自我与顾家悔婚后,父亲便对我未来的婚事愁白了头。
高门大户不敢再攀,怕再出个顾衡。寻常人家又怕委屈了我。挑来挑去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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