笔记本上的每一笔账,和医院的官方记录,到底有什么出入。我跟着他。档案室里,
弥漫着纸张和灰尘的味道。他在电脑上,调出了周老先生的电子病历。用药记录那一栏,
清清楚楚地写着:“靶向药:康泰A7型,每日一次。”而我的笔记本上,
记录的却是另一种药。一种效果更好,但没有给医院带来任何回扣的药。
李响又调出了医院的药品采购清单。康泰A7型,进价三千,医院售价八千。利润惊人。
而我买的那种药,售价五千六,没有任何差价。真相,就像剥洋葱。一层一层地剥开,
辛辣刺眼,让人流泪。李响坐在档案室冰冷的地上,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我的笔记本。
他看到了我记录的赵曼琳收受回扣的证据。也看到了我为病人垫付医药费的清单。
不止周老先生一个。还有很多,都是经济困难,或者用了院内药效果不佳的病人。我的工资,
一大半都花在了这上面。所以,我租住在最便宜的老破小里,每天挤一个小时的公交车上班。
赵曼琳开着豪车,住着别墅。我穿着洗得发白的白大褂,拯救她用劣质药摧残的生命。
多可笑。李响的眼睛红了。他不是个爱哭的人。我认识他八年,只见过他哭过一次。
是我们大学毕业的时候,喝多了,抱着我说,以后一定要当个好医生。现在,他哭了。
眼泪砸在笔记本上,晕开了一小片墨迹。“程鸢……你这个傻子。”他哽咽着,
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。我飘在他面前,想抱抱他。可我的手,只能从他的身体里穿过去。
我碰不到他。我也想哭。但我已经没有眼泪了。4周屹川被放出来了。
录了四十八小时的口供。警方最终认定,我的死与他没有直接的法律关系。道德上的谴责,
是最无力的惩罚。他走出警察局的时候,脚步虚浮。两天没合眼,
他的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茬,整个人憔悴不堪。他妈跟在他身后,还在絮絮叨叨地抱怨。
“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,摊上这么个扫把星。”“死了还要给我们找麻烦,晦气!
”周屹川猛地停下脚步,回头吼了一声:“你闭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