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苏觅盯着我，像是没听懂我的话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我说，回刑警队去。”我重复了一遍，语气比刚才坚定了些，“因为这种原因调去资料室，你不憋屈吗？”
她张了张嘴，没发出声音，眼神里的惊愕慢慢褪去，换成一种复杂的，带着点难以置信的神情。“陈默，我骗了你，你还……”
“一码归一码。”我打断她，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，“你骗我，我很生气，这事没完。但你不能因为这事儿就把自己喜欢的工作丢了。那我成什么了？阻碍你事业发展的绊脚石？”
她看着我，没说话，眼眶好像有点泛红，但很快又忍了回去。
“可是……”她还想说什么。
“没什么可是。”我摆摆手，“苏觅，我要的是个坦诚的女朋友，不是一个为了迁就我连自己热爱什么都放弃的受气包。你当初骗我是不对，但现在这样，更不对。”
我站起来，“走吧，面吃完了。”
她默默地跟着我起身，结账，出门。
走到车边，她没立刻上车，而是转过身，面对着我。夜晚的街道很安静，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车声。
“陈默，”她声音很轻，但很清晰，“谢谢你。”
“别谢太早。”我哼了一声，“骗我的事，我还记着呢。看你以后表现。”
她终于笑了笑，虽然很浅，但比刚才那勉强的样子顺眼多了。“好。”
她拉开车门，又停住，回头看我，“那我……明天就去找领导说？”
“赶紧的。”我催促道，“别磨叽。”
她点点头，上了车。车子发动，缓缓汇入车流。
我看着那辆黑色的SUV尾灯消失在街角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。心里那团乱麻，好像理顺了一点。生气归生气，但要真让她因为我断了前程，那这疙瘩这辈子都解不开了。
接下来的日子，我和苏觅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缓和期。
她真的回了刑警队，比以前更忙了。但这次，她不再用“幼儿园加班”这种烂借口。她会直接告诉我：“今晚有蹲守任务，可能没法回消息。”或者：“要开案情分析会，约会得推迟。”
坦诚带来的效果是显著的。虽然我还是会因为她突然失联而担心，但至少我知道她在做什么，而不是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。
她偶尔会跟我分享一些能说的案件进展，语气里带着破案后的兴奋和疲惫。看着她说起工作时眼里闪着的光，我不得不承认，那样的苏觅，比扮演幼师时要生动得多，也更有魅力。
当然，信任的重建需要时间。我偶尔还是会拿她当初骗我的事刺她一下，她通常都是好脾气地受着，或者反过来调侃我两句。
有一次，我们去看电影，动作片。看到主角利落的身手，我凑到她耳边低声说：“比起你差远了，苏警官。”
她在昏暗的光线下瞪了我一眼，手悄悄伸过来，在我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。疼得我龇牙咧嘴。
日子就这么过着，似乎慢慢走上了正轨。
直到那个周末。
我们约好去郊外一个新开的民宿度个短假。车刚开出市区，苏觅的电话就响了。她看了眼来电显示，眉头立刻皱了起来。
“喂？是我。”她接起电话，语气变得严肃，“……什么时候的事？……地点确认了吗？……好，我知道了。我马上到。”
挂了电话，她没看我，直接打了方向盘，在下个路口掉头，朝着市区的方向疾驰。
“有任务？”我问，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。
“嗯。”她盯着前方，嘴唇抿得很紧，“紧急抓捕，人手不够。”
我没说话。失落吗？有一点。但更多的是对她安全的担心。她每次出这种任务，我都提心吊胆。
她把我放在我公寓楼下，“对不起，陈默，下次补给你。”
“注意安全。”我看着她，“完事了给我个信儿。”
她点点头，车子很快汇入车流，消失不见。
我一个人上楼，看着收拾好的背包，觉得有点空落落的。习惯了。我自嘲地笑笑。
晚上十点多，我正对着电脑发呆，手机响了。是苏觅。
我赶紧接起来，“喂？怎么样了？”
电话那头很嘈杂，隐约能听到警笛声和人声。苏觅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，但听起来还算平稳，“结束了，人抓到了。我没事，就是……”
她顿了顿，声音低了些，“胳膊可能蹭了一下，不严重。”
“蹭了一下？”我的心提了起来，“到底严不严重？你在哪？医院还是队里？”
“真没事，就破点皮，回队里处理一下就行。”她语气轻松，试图安抚我。
“定位发我。”我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，“我现在过去。”
她沉默了几秒，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么坚持。“……好。”
收到定位，我抓起外套和车钥匙就冲了出去。地点是城西的一个废旧仓库区。
一路上我把车开得飞快，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各种不好的画面。蹭破皮？她说得轻巧，谁知道实际情况怎么样。
赶到地方，仓库区外围还拉着警戒线，几个警察在维持秩序。我报了苏觅的名字和我的身份，其中一个年轻警员打量了我一下，眼神有点古怪，但还是让我进去了。
里面灯火通明，不少穿着制服和便衣的人来来往往。我一眼就看到了苏觅。
她坐在一个打开的警车后备箱盖上，袖子挽到胳膊肘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警正在给她清理手臂上的伤口。旁边还站着几个同事，正在说着什么。
那条白皙的小臂上，一道十几厘米长的口子，皮肉外翻，还在渗血，绝对不是她轻描淡写的“蹭破皮”。
我心头火起，几步走了过去。
苏觅看到我，愣了一下，下意识想把胳膊藏起来。
“别动！”女警按住她。
我走到她面前，没看她的伤口，先看向她的脸。她脸色有点发白，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，但眼神还算清明。
“这就是你说的蹭破皮？”我指着她的胳膊，声音有点压不住火。
旁边一个看起来像是带队领导的中年男人看了我一眼，对苏觅说：“苏队，这位是？”
苏觅有点尴尬，“李队，这是我……男朋友，陈默。”
李队上下打量了我一番，点了点头，没说什么，转身去指挥其他人了。
那个女警给苏觅包扎好，叮嘱了几句也离开了。就剩下我们两个。
“我真没事，”苏觅放下袖子，试图站起来，“就是追的时候被铁皮划了一下。”
我按住她的肩膀，没让她动。“苏觅，”我看着她眼睛，“你能不能，稍微依赖我一点？受了伤就说受了伤，别总硬扛着。我看着……挺难受的。”
她看着我，眼里的倔强慢慢软化下去，抿了抿嘴唇，低声说：“知道了。下次……尽量。”
我叹了口气，知道让她一下子改变也难。我扶着她从后备箱上下来，“走吧，送你回去。好好休息。”
她靠在我身上，重量微微压过来，头轻轻靠在我肩膀上。很轻的一个动作，却让我心里那点怒气瞬间消散了大半。
“陈默，”她小声说，“今天谢谢你过来。”
“废话。”我搂紧她的肩膀，“走吧，伤员。”
回去的路上，她大概是累了，靠在副驾驶上睡着了。等红灯的时候，我侧头看她，睡着的她看起来比平时柔和很多，没有了那股凌厉的气势，倒真有了几分幼师的错觉。
更新时间：2025-11-06 01:52:03
请收藏本站：https://www.yuzhiu.com。青竹阅读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