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十年前的七月十四,也是一个梅雨季的夜晚,雨下得很大,砸在窗棂上“噼啪”作响。
祖父把他叫到书房,书房里点着一盏煤油灯,灯光昏黄,映着祖父花白的鬓角。
祖父指着墙上的《月洞清辉图》,看了许久,才沉声说:“砚儿,沈家的手艺不只是修书,
更是守‘门’。这门里藏着的,比所有珍本都金贵。”当时他刚二十岁,刚接手砚心斋不久,
还沉浸在成为第七代传人的喜悦中,只当是老人年迈糊涂的胡话,笑着说:“爷爷,我知道,
我会守好砚心斋,守好咱们家的手艺。”祖父却摇了摇头,从抽屉里取出一支狼毫笔,
笔杆是月洞山的古松做的,刻着“砚心”二字,笔锋是用黄鼠狼的尾毛做的,
柔韧而富有弹性。“这支笔跟着我五十年了,以后传给你。记住,笔是修书人的魂,心不诚,
笔就不稳;心不纯,墨就不凝。”现在想来,祖父的话里藏着太多深意。
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,那里贴身藏着祖父的半块玉佩,是和田羊脂玉,刻着“守渊”二字,
另一半在祖父失踪时不见了踪影。此刻玉佩竟微微发烫,与林夏腕间的银镯遥相呼应,
形成一股淡淡的暖意,驱散了书斋的寒凉。“月洞山……”沈砚喃喃自语,
目光落在《玄渊杂记》的字迹上,脑海中浮现出祖父失踪的情景。十年前的七月十五,
祖父说要去月洞山写生,带着他常用的画板、颜料和那支狼毫笔。可直到天黑,也没回来。
警方组织了数十人的搜救队,搜遍了月洞山的每一寸土地,
最后只在溶洞深处的“月华厅”找到了那支狼毫笔,笔杆上还刻着“砚心”二字,
笔锋间沾着的墨汁早已干涸,却仍带着淡淡的松烟香。就在这时,窗外的雨突然停了,
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刻意切断了水源,连檐角的滴水都戛然而止。
一缕金红色的阳光穿透云层,恰好穿过雕花窗棂的空隙,落在《玄渊杂记》的纸页上,
像舞台上的聚光灯般精准。淡蓝色的字迹在阳光下渐渐消散,
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在空中盘旋,像是一群飞舞的萤火虫,闪烁着淡蓝色...